35  @張拓蕪著 
1975年出版
早期的出版品大都是一張照片
直接印上文字
不會像現在PS到令人眼花。
 


張拓蕪先生在2018年6月29日在睡夢中去世,享年90歲

《文訊》雜誌社長封德屏說,昨天去看他時,他說有一口痰一直吐不出來,結果隔天就去世。
這篇文是我6年前2012年寫的,我把這篇文章置前,以為悼念。

我國中時,有一天去同學家玩,看到他房裡有一本舊舊的書,代馬輸卒手記
因為這個書名很奇異,完全不知是什麼意思,我把他借回家看..

這本書是張先生寫他在二戰時的小兵經歷

文字用的非常粗淺,並不咬文嚼字,就像是有人坐著你面前說著他的經歷給你聽一樣的文體 
我向來不喜裝飾過度的事物,設計品是,文學也是
這種像是口語式的文體,在我心目中,這是一本鉅作

我從小到大看過很多的書,有陣子流行台灣的本土著作
我認為那類的書刻意的描述鄉土語文,生硬的硬是要擠出跟本沒有文字的語言結構,我並不喜歡
而艱深要用大腦看好幾篇才會懂的文學,我更是跟本無法理解也不想看

短詩還好,但某些現代詩,我即不能感受,也不懂,也不愛 

因此,我讀了張先生全部的著作

我寫這篇重點不再他的文,而是在他的人,因此篇名我把他取為人物誌
我比較注意的是張拓蕪先生的生平

他是在安徽逕縣出生,當時正逢日本侵華,讀了二年私塾後
後母不讓他去唸,他跑去油坊當學徒
當時當學徒他們都說是「學乖」的,那是一份看你不爽可以揍你的工作
且沒有薪水,張先生說他一年的酬勞是24斤犒肉

犒肉大概是一般的豬肉,那個犒字,大概是薪水的意思
我以前在大陸的深圳與上海工作一陣子
大陸的豬肉,都是一大塊肥肉,然後末端帶著一點點瘦肉
大概當時的犒肉也是這種一大塊肥肉的結構
有個朋友家裡在養豬,他說這是豬沒有改良,而且完全吃餿水的結果 

學乖當了二年,被揍到受不了

跑去當兵,原本軍隊不要他,接著被兇神惡煞的雷排長收留,在軍隊中當二等兵
當然當時的當兵環境也是「無理三扁擔 有理扁擔三」也是在挨揍中渡過

我看過許多普及戰爭文學,其實這應該比較不像文學
應說是一種報導文學,印象最深的當然是代馬系列五書
已故的柏楊在他的自傳裡對抗日的大陸環境也有很深刻的描述

看多了這類文學,想法是戰亂時,必需不斷觀察局勢,觀察不了,法則就是不斷的移動位置與參加組織與團體
不變應萬變最後都被證明是錯誤的判斷。 

張先生後來隨著部隊來到了台灣

早先在大陸時,他讀了二年私塾識字的優勢,來到台灣完全抖不起來

張拓蕪後來在46歲時終於以中尉軍官退伍
43歲時,認識了一位女生江桂香女士
江桂香哥哥要聘金五萬,但張拓蕪東借西湊只湊到1萬6千元
那時候候的五萬元,大概是天文數字
我記得我小時候,一棟路邊二層樓的房子只要50萬元,張拓蕪結婚是在61年
那還要更早,新台幣還要更值錢

好不容易,退伍,娶妻,卻立即中風
張先生的中風,我覺得是烈酒造成的
他曾形容他在金門當兵,買了一大箱的大曲酒,那可是68度的酒
幾乎整瓶主成份都是酒精了
他放在床底下,等著颱風過去回台送給朋友
但船期不斷的延期,他每晚自己喝掉一瓶

我真佩服喝烈酒的朋友

我喝40度的白酒,就快受不了了,68度的酒,喝起來不知是什麼感覺
那幾乎是在喝酒精了 

這種老酒目前市面上仍有,只是價格一瓶要1-2萬元而已
如果是當時收藏下來的,恐怕一瓶要一二十萬 

張拓蕪跟柏楊的傳記,總讓人感到災難怎沒完沒了的

柏楊有次在病房,一位工人因工作失去了雙腿
拿書來請柏楊簽名,柏楊在他的書上寫下「災難會變成跳板」的名句
這跟俄國詩人普希金的我們的心,憧憬着未來那首一樣的令人回味

張先生內人江桂香女士是一位現實主義者
我想大概跟張拓蕪先生婚姻也不過一年

張拓蕪中風後,江桂香即不理,連自己1歲的幼兒也不顧
外出幫傭的錢,也從不補貼家用
因此這場婚姻並不和睦

「張先生不掩憤懟地說:就算她在家,煮一大鍋飯,我們各自炒菜,各吃各的!」
這場貌合神離的婚姻維持十五年。
兒子是我『一手』帶大的,唉……很苦啊!有一段時間我實在沒法帶小孩,送他到陽明山的華興育幼院。」 

(華興中學現在似乎已經是貴族學校了,普通人似乎要進入困難)

離婚後,江桂香女士卻突然驟亡

後事仍為張拓蕪所處理。

張拓蕪書後來,手記賣到二十幾版
其中張拓蕪認為應歸功於三毛

三毛,寫了一篇讀後感:「這是一個小人物對生命真誠坦白的描述,
在他的文章裡,沒有怨恨,沒有偏激,有的只是老老實實、溫柔惇厚的平靜和安詳。
他用筆記下了那整個時代的見證。他筆下的生活,是一個從來沒有人寫出來過的世界。」 

之後三毛跟張拓蕪,杏林子三人成為了好朋友

但三毛最後卻因荷西潛水意外死亡,也隨後自殺。

我曾經執行過金門大學的某個設計案
設計材料中,發現有位常在張拓蕪出現的人名,鄭愁予先生
鄭愁予先生目前是金門大學的客座教授

鄭愁予在短詩錯誤中的名句:「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一句詩,奠定在詩界的基礎

不同於張拓蕪
鄭愁予先生有非常不錯的學歷,而張拓蕪卻只有私塾二年的學歷
但我更愛張拓蕪那種不修邊不修飾的草莾文體

張拓蕪曾在香港出版一本詩集五月狩
據張拓蕪自己的說法是賠慘了(他自己往往會放大自己的失敗)
但我不知實際上是什麼情況

36  @張拓蕪與三毛 


我少年是個很愛玩很皮的孩子,書是永遠放在學校不帶回家那種孩子

我的少年時期,我完全不看教科書,但我卻看了大量的當時的作家文學
不過,我只是當成故事書看

其中張拓蕪的書,給我最多的回億

最近我從露天把早已遺失的張拓蕪的書全部買回來再看一遍
我實在是很想買新書,因為這樣版稅才能有機會再回張拓蕪那裡
但無奈的是,張拓蕪的書早已絕版,且時下的年輕人,大概對這種書沒什麼興趣了吧

老書讓我想起我的年少時光,不知為什麼,有時會讓我有些感傷。 

記張拓蕪 殘而不廢的文學人生 楊在宇 引用網址

從民國六十二年中風殘障後,張拓蕪告訴自己:「好死不如賴活,多活一天算一天」。沒有人能想像他這一挨,竟然已熬過三十八年,其間還寫出「代馬輸卒」一系列膾炙人口的大兵作品。

一個炎熱的夏日午后,我依約定的時間到了台北榮總,把車停在第一門診大樓對面等張拓蕪。不久就看見不良於行的他,頭戴草帽穿著唐衫,吃力地踱步過來;我馬上後悔幹嘛為了自己停車方便,不把車開到另一邊載他呢。
我趕緊過去攙扶他老人家過馬路上車,堅持送他回家再進行訪談。路途中他一再向我道謝,不忘調侃自己現在不行了;中風後,左半邊癱瘓不說,還摔斷過左手、左大腿,「差不多一年總要來個一摔」。而且現在三高(高血壓、高血糖、高血脂)的症狀都來了,常常要來榮總看病拿藥。
正常人走一步路,張拓蕪必須吃力地撐著拐杖走三步。送他回到新店偏僻的「后山居」,我無法想像他得花多少時間、費多少氣力,才能輾轉到達榮總。他脫了唐衫,也不休息,光著身子就進廚房煮水餃與酸菜湯;客廳沒有冷氣,我們滿身大汗,但我吃得出感動。別人覺得逃兵丟臉,他卻頗為自豪。

張拓蕪這一生,是在貧窮與苦難中熬過來的。民國十七年,他出生在安徽涇縣后山鄉一戶小康農家,念過小學、私塾,但母親早逝,十歲父親續弦,後母對他不好,書也不念了,離家去油坊當學徒,卻又飽受凌虐,天天被打得混身是血,竟致耳朵半聾。

十四歲那年,一個遠親看他可憐,就帶他去游擊隊當娃娃兵。不到十個月,游擊隊被打散了,一個老兵帶他去投靠中央軍(後來的國軍)。當時的張拓蕪又瘦又小,一度被拒收,幸而連長知道他念過幾年書,終於收留他。張拓蕪說,當時一個連三百多人,只有三個半的官兵識字,他是其中那半個,勉強會抄會寫。就那樣,他展開了將近三十年的軍旅生涯。

張拓蕪最出名的經歷就是「代馬輸卒」;沒有當過兵的人大多不知那四個字的意思。原來軍隊養有軍馬,拉大砲、軍糧等重物,但因當時國軍腐敗,從上到下把馬的飼料貪污光了,馬沒東西吃全被活活餓死,只好編了幾十個兵,代替馬來扛砲、拉砲,負責運輸任務;衣服上繡的名牌就是「代馬輸卒」四字。天底下有這個名號的兵種,也真是空前絕後,偏偏被張拓蕪給遇上了。

在戰場上過著不知道明天還會不會活著的日子,張拓蕪在軍隊待久了,也混成了老油條,那個單位待不好、吃不飽,他就「開小差」,逃到別的單位去頂缺。別人覺得逃兵是丟臉的事,張拓蕪可不覺得,特別是民國三十八年撤來台灣後,軍隊內部更亂,缺兵嚴重,張拓蕪「伺機而動」,到處跳槽。他頗自豪的說:「我是全中華民國最會開小差的兵,算算總共有十一次之多。」

最妙的是,逃兵補缺有時要頂別人的名字,久而久之,逃到一個新單位,長官問他叫什麼名字,他總遲疑著說:「我現在還不知道。」長官問他怎麼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就說:「反正補上誰,就叫誰的名字嘛。」本名張時雄的他,就連現在的名字張拓蕪,也是長官幫他翻字典取的。

一生難關重重,「坎坷」二字相隨
誰都沒想到,這樣一個到處開小差的小兵,後來竟步入文壇,成為一位名氣不小的詩人。張拓蕪說,來台灣後,他喜歡剪報、看雜誌,特別是字數少的詩比較好讀,自己也開始嘗試寫詩。沒想到第一次投稿,就登上了新生報的「戰士園地」,得到稿費十五元;當時他的月薪也才十二元。雖然稿費被班長拗去做加菜金,張拓蕪經此鼓勵更勤於創作;他自己笑說,其實不為什麼,「就是為了賺稿費。」
從民國四十年到六十年之間,張拓蕪用「沈甸」為筆名,發表了很多現代詩作,並出過一本詩集「五月狩」,結交了楚戈、辛鬱、趙玉明等詩壇好友,號稱「林口四人幫」,時常聚會飲酒吟詩;也終於擺脫大兵被官欺的苦日子,進入廣播電台寫心戰稿,一路幹到上尉退伍。

張拓蕪的命運似乎離不開「坎坷」二字。他娶老婆江桂香,娘家開口要五萬塊聘金,討價還價到一萬六,他東借西借湊到錢奉上,娘家才把身分證給江桂香,兩人可以去辦結婚登記。這段得來不易的婚姻,卻因兩人背景懸殊,維持得很辛苦,沒幾年就以離婚收場。更慘的是離婚不久,前妻即因急病過世,張拓蕪還得出面替她料理後事,從此獨力撫養兒子。直到後來因為「代馬輸卒手記」大賣,才有錢訂了現住的房子,沒想到預售屋蓋到二樓,遇上石油危機而停工。過了兩年才偷工減料蓋好交屋,所幸後面就是山壁,地基很穩,撐過921也沒事。

開放探親後,張拓蕪回老家三次,人事已非,親戚只一味要錢,他每次去,回來錢就花光,後來心冷就不再回去了。

拖著左殘之身,以三隻腳書桌寫作

但張拓蕪這一生最大的劫難是中風癱瘓。民國六十二年他從軍中退伍,四處找不到工作,兒子才兩歲,微薄的退休俸還不夠付房租,他只好白天開計程車,晚上熬夜寫稿。後來經好友介紹要進軍友社編刊物,卻在報到前一天中風,左半邊癱瘓,昏迷了十一天,好不容易撿回半條命。

處在人生的最低潮,張拓蕪幸得好友們慷慨解囊才得以度過難關,並在他們的鼓勵下,拖著左殘的身子,在悶熱的違章建築裡,用只有三隻腳的書桌開始寫他前半生的故事。民國六十四年,「代馬輸卒」系列文章陸續發表,因為文字樸實,笑中帶淚,廣受讀者好評。遠在西班牙的女作家三毛,看了張拓蕪的書很感動,就在聯副發表一篇「張拓蕪的傳奇」,如此稱道:「這是一個小人物對生命真誠坦白的描述,在他的文章裡,沒有怨恨,沒有偏激,有的只是老老實實、溫柔惇厚的平靜和安詳。他用筆記下了那整個時代的見證。他筆下的生活,是一個從來沒有人寫出來過的世界。……」

三毛的文章見報後,「代馬輸卒手記」開始大賣,張拓蕪終於逐漸擺脫貧窮的困境。他說,原來根本不認識三毛,還以為是個男的。後來三毛返台定居,與張拓蕪結為忘年之交,以兄妹相稱;張拓蕪的新家落成,三毛送床送冰箱,有空就到「后山居」品嚐老兵的廚藝。三毛後來自殺,張拓蕪悲慟不已,至今仍對三毛十分感念;家裏還有一幅三毛年輕時的畫作,早已價值不菲,但張拓蕪強調,只要他還在,絕不會賣掉。

「代馬輸卒」後來又陸續出了續記、餘記、補記、外記總共五本,奠定張拓蕪台灣大兵文學第一把交椅的地位,後來還分別以「坎坷歲月」、「我家有個渾小子」獲得中山文藝獎與國家文藝獎。

他的語氣自嘲,我們的笑中有淚

張拓蕪沒有被病魔擊倒,反而激發強烈的求生意志,以寫自己的故事在文壇大放異彩,稍稍改善物質生活。書中寫的「渾小子」,雖然年輕時一度叛逆,現在已是國際知名精品的台灣區經理,和老爸住在一起,每月固定奉養。除了還沒孫子可抱,張拓蕪已經沒啥遺憾和抱怨了。而且近年他還得一紅粉知己,時常來幫忙照料他的生活起居。他在中時開設作家部落格,陸續發表新作,獲得不小的迴響,也都虧這位紅粉知己幫他打字傳稿。他已想好下本書的書名「你所不知道的軍伍事」。他說,現在政治局勢與時空環境早已不同,書中將把以前威權統治下許多狗屁倒灶的事都呈現出來。

張拓蕪一貫以自嘲的口吻書寫他的小兵故事,我們卻在笑聲與淚眼中,看到他最值得尊敬的一面,那是人性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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